栏目: 外国现代文学   作者:佚名   热度:

  面对这样可怕的灾难,她陷入焦虑与恐惧之中,然而又束手无策,只能成天在家苦等。然而,卢瓦泽尔每天晚上都一脸憔悴地回家:不用问,又是一无所获。
  
  他说:“得写信给你的朋友,就说弄断了项链上的搭钩,现在正找人修理。这样我们就有了应付的时间。”
  
  她在丈夫的口述之下写了信……
  
  整整一星期过去了,他们失去了所有希望。
  
  衰老了五岁的卢瓦泽尔郑重地说:
  
  “只能想法子再弄一件一模一样的首饰了。”
  
  第二天,他们带上装项链的锦盒,按照锦盒里标明的字号去了那家珠宝店。老板翻了翻账本,说:
  
  “太太,这串项链不是我卖出去的,我应该是只定做了这个锦盒。”
  
  于是,他们从一家珠宝店找到另一家珠宝店,寻找一模一样的项链,两个人找得是既焦急又烦躁,眼看着就要双双病倒。
  
  终于,他们在皇宫附近的一家珠宝店里找到了一串钻石项链,它看起来与丢了的那条一模一样。商店标价四万法郎,如果他们真的要,可以还价到三万六千法郎。
  
  他们央求老板在三天内先不要卖给别人,并且谈好了:如果他们能在二月底前找到之前的那条项链,新的这条可以以三万四千法郎的价格让店里回收。
  
  卢瓦泽尔有他父亲留给他的一万八千法郎。那么,剩下的只得去借了。
  
  于是,他开始借钱。他向这个人借一千法郎,再向那个人借五百法郎;从这儿找五个金路易,再去那儿弄三个;他签了很多借据,答应了许多会让他破产的条件;他与放高利贷的以及各种放款人打交道,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搁了进来。不管还得起还不起,不管是否会身败名裂,他必须先签上字,而后才能去害怕。他怕极了即将面临的难熬日子,怕极了将要压垮家庭的负债累累,怕极了即将来临的物质与精神双重折磨。但他要想得到那条新项链,就必须在珠宝商的柜台放上三万六千法郎。
  
  当卢瓦泽尔太太亲手把项链还给弗雷斯蒂耶太太时,后者不怎么高兴地对她说:
  
  “你应该早点还给我,因为我可能要用它。”
  
  她没有打开盒子,卢瓦泽尔太太偏偏就担心这个。如果她看出这是件替代品,她会怎么想?又会怎么说?她还不把自己当成了个贼?
  
  卢瓦泽尔太太马上就品尝到了过穷人日子的苦。只是,她早就像个英雄似的下定决心,还不清那笔可怕的债务就不罢休!她会还的。他们辞退了女佣,换了住处,租了一个屋顶下的狭窄阁楼居住。
  
  她学会了做繁重的家务活和到处油烟污渍的厨房活。锅碗瓢盆得自己洗,油腻的碗盆和粗糙的锅底损坏了她玫红色的指甲;她用肥皂搓洗脏内衣、衬衣和抹布,然后把它们一件一件挂在绳子上晾干;每天早晨,她亲自下楼倒垃圾,再把水提到楼上,每上一层楼,就得停下来喘口气;她的穿着已经和一个平民妇女没什么两样了;她得在胳膊上挎上篮子去蔬菜店、杂货店和肉店,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讲价钱,仅仅是为了保卫她那点儿少得可怜的钱,还得经常挨骂。
  
  他们每月都必须偿还一些债款,同时又得再续借几笔,以延缓还债的时间。
  
  丈夫每天晚上都去帮一个商人誊写账目,这种抄抄写写要持续到半夜,价格是一页五个苏。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年。
  
  十年过去了,他们还清了全部债务,连同高利贷本金的利息以及利滚利的利息。
  
  现在,卢瓦泽尔太太看上去已经老了。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强壮、泼辣、粗野,活脱穷人家的老婆子。她不在乎头发散乱,裙子歪系着,两只手通红,日常说话用大嗓门,用大盆装水擦洗地板。只是,当她丈夫在办公室时,她偶尔会独自坐在窗前,回想从前的那个夜晚,回想那次舞会,那时她是多么美丽,多么被人倾倒啊。
  
  如果当初她没有弄丢那条项链,现在会怎样呢?谁知道呢?谁又知道呢?只能说,生活古怪又多变,就那么一丁点的小东西,就能毁了你的人生,或者救了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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