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 外国现代文学   作者:佚名   热度:

  在行驶着的海船上吃牡蛎,这件文雅的事毫无疑问打动了我父亲的心。他认为这是雅致高级的好派头儿,于是他走到我母亲和两位姐姐身边问道:
  
  “你们要不要我请你们吃牡蛎?”
  
  我的母亲有点迟疑不决,她怕花钱;但是两位姐姐马上表示赞成。于是我的母亲很不痛快地说:
  
  “我怕伤胃,你买给孩子们吃好了,可别太多,吃多了要生病的。”
  
  然后转过身对着我,她又说:
  
  “至于约瑟夫,他用不着吃了,别把小孩子惯坏了。”
  
  我只好留在我母亲身边,心里觉得这种不同的待遇很不公道。我一直望着我的父亲,看见他郑重其事地带着两个女儿和女婿向那个衣服褴褛的老水手走去。
  
  先前的那两位太太已经走开,我父亲就教给姐姐怎样吃才不至于让汁水洒出来,他甚至要吃一个做做样子给她们看。他刚一试着模仿那两位太太,就立刻把牡蛎的汁水全溅在他的礼服上,于是我听见我的母亲嘟囔着说:
  
  “何苦来!老老实实待一会儿多好!”
  
  不过我的父亲突然间好像不安起来;他向旁边走了几步,瞪着眼看着挤在卖牡蛎的身边的女儿女婿,突然他向我们走了回来。他的脸色似乎十分苍白,眼神也跟寻常不一样。他低声对我母亲说:
  
  “真奇怪!这个卖牡蛎的怎么这样像于勒!”
  
  我的母亲有点莫名其妙,就问:
  
  “哪个于勒?”
  
  我的父亲说:
  
  “就……就是我的弟弟呀……如果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在美洲,有很好的地位,我真会以为就是他哩。”
  
  我的母亲也怕起来了,她结结巴巴地说:
  
  “你疯了!既然你知道不是他,为什么这样胡说八道?”
  
  可是我的父亲还是放不下心,他说:
  
  “克拉丽丝,你去看看吧!最好还是你去把事情弄个清楚,你亲眼去看看。”
  
  她站起身来去找她两个女儿。我也端详了一下那个人。他又老又脏,满脸都是皱纹,眼睛始终不离开他手里干的活儿。
  
  我的母亲回来了。我看出她在哆嗦。她很快地说:
  
  “我看就是他。去跟船长打听一下吧。可要多加小心,别叫这个小子又回来缠上咱们!”
  我的父亲赶紧去了,我这次可跟着他走了。我心里感到异常激动。
  
  船长是个大高个儿,瘦瘦的,蓄着长长的颊须,他正在驾驶台上散步,那不可一世的神气,就仿佛他指挥的是一艘开往印度的大邮船。
  
  我的父亲客客气气地和他搭上了话,一面恭维一面打听与他职业上有关的事情,例如:泽西是否重要?有何出产?人口多少?风俗习惯如何?土地性质如何?等等。
  
  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们谈论的至少是美利坚合众国哩。
  
  后来终于谈到我们搭乘的这只船“快速号”,接着又谈到船员。最后我的父亲才有点局促不安地问:
  
  “您船上有一个卖牡蛎的,看上去倒很有趣。您知道点儿这个人的底细吗?”
  
  船长最后对这番谈话感到不耐烦了,他冷冷地回答:
  
  “他是个法国老流浪汉,去年我在美洲碰到他,就把他带回国。据说他在勒阿弗尔还有亲戚,不过他不愿回去找他们,因为他欠着他们钱。他叫于勒……姓达尔芒什,或者是达尔旺什,总之是跟这差不多的那么一个姓。听说他在那边曾经一度阔绰过,可是您看他今天落魄到了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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